武汉劳务派遣 汽车新兵三连首站开往打石场陈汉中 1970年12月,我怀着强烈愿望应征入伍了,当时社会上不少人传言我们是进藏的高原兵,还说西藏山高路险、冰天雪地很是艰苦。但意想不到的是,一趟闷罐军列,一天一夜后把我们送到西南最美丽的山城—重庆,进了汽车十八团,成为了山城的汽车兵。这批来自穷苦大县仁寿的八百新兵高兴得什么似的,积极投入到紧张的新兵军训中,四个月后军训结束,新兵们面临着着分下老连队进行汽车驾驶培训。 但意想不到的是,新兵团有四个新兵连,一连、二连、四连的新兵全都分下了老连队,唯独我们新兵三连留在了团部,分进打石场,执行《五·七》指示打石头。 满心想成为中国人民解放军汽车兵的三连新兵,对这突如其来的分兵方案惊得目瞪口呆,百思不得其解,犹如头顶上轰下一个炸雷,从头凉到脚,失落不已。 一 原来,十八团有个宏伟壮观的“五.七”广场,紧挨着广场左侧就是团部大礼堂,由于多年失修,不仅比较陈旧,而且还存在安全隐患,为了消除隐患,给全团官兵打造一个安全舒适生活环境。团里决定将其进行改建。但当时团里资金相当紧缺,所以决定留下作风、纪律都比较过硬的新兵三连,开进打石场开片石,以供礼堂改建之需。 当时,我是副班长,也和其他同志一样,成天灰心丧气,吃饭不香,睡觉不稳,进打石场没两天,竟然高烧不止,起不了床了。 早上,连长、指导员给我送来了病号饭,还请来卫生队医生为我诊病。医生走后,我想糟了,连长、指导员肯定要追究我发病的原因,心里七上八下很是不安。但出人意料的是,连长、指导员只字未提发病原因,而是和颜悦色地和我拉起了家常。末了连长还问:“汉中同志,你当兵在外,家里父母还好吧?” 不提父母则罢,一提父母恰恰触动我的伤心处。因为我很小父母就双双离世,丢下我们孤苦伶仃姊妹仨,是四姐含辛茹苦把我们拉扯大。那时的四姐自己有一家人,身边还带着三个年幼的弟弟妹妹,其中的酸甜苦辣是常人所不能承受的。入伍后,也许到了一个新环境,心里越是牵挂辛劳的四姐和思念已故父母。尤其看到身边战友收到爸、妈来信时那兴高采烈的样子,自己心里却是五味杂陈,只好远远地躲到没人的地方,痴呆地看着远方…… 连长、指导员知道这些情况后,马上表示歉意:“汉中同志,你们入伍不久,档案材料我们还不够熟悉,贸然询问,让你伤心了,很是对不起了呀!” 想不到部队首长竟然如此谦诚包容,识理恭让。心里觉得很是过意不去,便使劲摇着头,示意没关系。指导员接着说:“汉中同志,你虽然失去了父母,但你还有一位善良而有担当的姐姐,还有一个革命大家庭,连队所有战友都是你的亲人。在咱们部队中,战友与战友之间没有亲疏之分,没有高低之别,大家互相关心,互相爱护,亲如弟兄姊妹,是很温暖的呀!”指导员一席话,像甘露一样沁人肺腑,让我热泪盈眶。联想着为我诊病的医生、那一大碗热气腾腾的可口病号饭,连长、指导员一句句感人至深的亲切话语。猛然间,我第一次感悟到了部队高尚而纯洁的官兵关系,体味到情真意切的战友亲情,这亲情像暖流一般温暖地流过全身。 当晚,连队组织政治学习,由于受到连长、指导员亲人般的关爱,心灵上受到震撼和激励。虽然发着高烧,但仍然还是参加了学习。指导员组织我们再次重温了《为人民服务》。还讲到了雷锋和时传祥,还讲到了什么叫人民子弟兵,咱们怎样才能成为一名真正的革命战士。使我们新兵深刻认识到,革命战士应当自觉服从革命分工。革命队伍中,只有分工不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不管是驾车还是打石头都是干革命,都是为部队建设添砖加瓦。 第二天,精神上似乎觉得轻松了许多,便走进了打石场,二话不说,拿起錾子和铁锤就使劲开着片石。不一会儿,就虚汗淋漓,战友们见状大吃一惊,赶紧递过开水让我补充水分。连长走上前来,一把夺过我手中的铁锤说:“干革命不是靠一时冲动,靠的是具有坚定政治信仰继续革命的战斗精神。你看你,脸色苍白,手脚颤抖,气儿都喘不匀了,还强撑着。把什么都拼尽了,你拿什么去革命?”他叫班长立即扶我回去休息,还说没他同意不许出门。 班长扶着往回走,我三步一回头,看着连长黝黑而慈祥的面孔,看着战友们挥汗如雨的身影,我眼里闪动着激动而温暖的泪花。 感冒痊愈后,我回到了打石场,那时的打石场是先由地方民工师傅开着空压机钻孔爆破出一个个碩大的石头。然后用软把重锤“嗨!嗨!”地开成块石,再由我们新兵用錾子和铁锤将块石开成片石。虽然都戴上厚厚的布手套,但时间一长,手掌仍然磨起一个个豆大的血泡,钻心的痛,吃饭都夹不住筷子。一天,一不小心,一锤下去,重重砸在左手虎口上,鲜血长流,疼得我呲牙咧嘴、冷汗直冒。班长找来卫生员,包扎好后,休息了半天,仍然坚持走向工地。战友刘湘仪、辜多才等同志还热情指点我:开片时不要三心二意,左手紧握錾子不晃动,要讲究个“稳”字。右手紧握铁锤不虚飘,要讲究个“准”字。感觉不是用手在打,而是用“心”在打,做到心手合一。就会又快又安全了。在同志们热情帮助下,通过一段细心磨练,终于掌握了錾子和铁锤的运用技巧,开起片石来得心应手,我终于闯过这一关。 二 在这期间,团里已经察觉到新兵连战士存在着很重的思想包袱。一个连队没歌声,没笑声,战士们都沉默少语,情绪低落,没一点生气。长此下去,不仅影响战士们身心健康,而且还会带出许多负面问题。所以团里决定:一是要加强新兵连正确对待革命分工教育。二是要抓紧抓好新兵连文化娱乐活动的组织指挥。政治处、后勤处,卫生队要密切配合。对新兵连的政治教育、文化娱乐活动的开展要有设计、有安排,做到组织落实,人员落实。以形式多样、生动活泼的形式,极大丰富新兵连文化娱乐生活。坚决唤回一个朝气蓬勃、生龙活虎的新兵连。 连长、指导员带着团里指示精神回到连队,立即召开骨干会议,首先组建起一支由十五人组成的篮球队和一支由十二人组成的乒乓球队,并准备参加“八一”期间与机关各单位的对决赛,同时决定:在“八一”期间组织一场庆“八一”文娱晚会,要求人人参加,个个都要动起来。同时指出:我们的同志虽然绝大部分来自农村,但蕴藏在同志们中的潜力还是有的。如有的喜欢吹吹打打,有的喜欢蹦蹦跳跳,有的笛子吹得不错,有的二胡也拉得不赖。只要我们善于挖掘,精心组织,就一定能组织好一场文娱晚会。特别强调正副班长及骨干首先做好表率,树立必战必胜信心。 通过骨干会的运筹帷幄,庆“八一”文娱晚会演出节目出炉了,有大合唱、独唱、器乐合奏、革命现代京剧片段等十几个节目。同时,连里还把文娱演出的组织、协调工作放到我们班长吴子良同志身上。 说起咱班长吴子良,还真是一位具有文艺特长的同志,他在入伍前,就是当地“毛泽东思想宣传队”的顶梁柱,他出演的节目,很受乡亲们喜爱。我们入伍的第二天,团领导与我们八百新兵见面,指挥唱歌的那位新兵就是他。你看他一招一式特有艺术性和感染力,当场获得团领导热情赞扬。 这时的班长重任在身,整天跑上跑下,忙前顾后,忙得不亦乐乎。一天,班长找着对我说:“汉中同志,有事和你商量,行吗?” “什么事?请讲。” “这两天,我上下反复斟酌了一番。要物色一位饰演京剧片段的同志还真的很难,我觉得你比较合适,想让你饰演京剧片段,你看,怎么样?” “什么!你让我饰演京剧片段,搞错没有啊?” “没有搞错,就看准你了。” “看准什么呀?你不是不知道,我就是一个地道的农村娃,从来就没参加过什么演出,有什么特长,有什么潜力饰演京剧片段?这不笑掉八辈老牙了吗?” “汉中同志,话不能这么说吧,毛主席不是说吗?什么事不是学好了再干,而是干起来再学,干,就是学。你说谁生来就会演戏?不都是在实践中学的吗。” 其实,在这方面我并非一点基础没有,当年知识青年上山下乡,社会上就曾掀起一阵“学样板戏,做革命人”的风潮,当时公社还作为政治任务下发到各大队,要求知识青年在闲暇之时组织中学生一级的青年学演样板戏。当时她们还夸我学得好,来的快,像那么回事。但不管怎么说,毕竟没上过舞台,心里确实没底,所以死活不敢答应班长。就堵气说:“看样板戏可以,演样板戏我不来!” “汉中同志,话不能这么说吧,这个事团里很重视,连队也抓得挺紧,其中的政治意义,你不能说不明白,怎么说你也是一名中学生,于情于理都不应该推辞。这次我就这么定了,李玉和、郭建光随你挑,这是政治任务,你看着办。” 在班长的压力和一再邀请下,自己仔细想想,班长也算苦口婆心了,老是这么拧着,算什么呀?最终还是应承了下来。 饰演李玉和人需要稍胖,而我是属于那种紧骨人,最后确定饰演郭建光。 接下来的日子,班长没少在我身上花费心思,一招一式都得过他的关,一个个细微的动作他都不肯放过,就连郭剑光出场亮相一刹那的那个眼神,他都让我对着风纪镜训练不下千百次,直到满意为止。 距离演出时间越来越近,连队各个节目排练抓得更紧,大家都好像铆足了劲,要一拼高下似的。没有演出任务的同志也没闲着,有的出点子,有的拿主意。为了班排的荣誉,不少同志还当起了志愿者,帮助有演出任务的同志洗衣刷鞋,全连都动起来了。 “八一”前一天下午,团里举办了庆“八一”球类比赛。新兵连无一例外,统统整队到现场观看比赛,比赛现场热闹非凡,鼓掌声,助威呐喊声一浪高过一浪,简直闹翻了天。比赛中,新兵连取得较好战绩,受到团里表扬。 庆“八一”文娱晚会安排在当天晚上。当时部队正在高原上执行“保藏”运输任务,观看演出的主要是机关各部门首长和家属,加上翻胎厂、冰糕厂、农场、卫生队、警卫排和我们新兵连及民工足足有三四百人观看演出。第一个节目是《大合唱》,第二个节目是《器乐合奏:我是一个兵》,第三个节目就是《沙家浜片段》。当我扎着绑腿,迈着矫健戏步出现在舞台时,台下掌声一片,我一个精彩亮相,引得四坐叫好。面对台下一双双充满信任和肯定的目光,我越演越轻松,越演越自信,一招一式细微到家。台下掌声不断,台上游刃有余。在一片欢呼声中,结束了我有生以来第一次登台演出。 班长跑到后台,紧紧抱住我,不断地说:“好样的,好样的!比预想结果好多了,咱们成功了,成功了!”我俩都兴奋得流下激动的热泪。 当天晚上,连队回到打石场,全连上下歌声四起,笑声不断,同志们仍然沉寖在观看节目的兴奋之中,都为自己的班排感到骄傲和自豪。连队情绪发生陡然变化。 三 愉快度过“八一”建军节后,我们怀着轻松而喜悦的心情走进打石场。但是,给我们錾子淬火的民工师傅因家庭变故,不能天天为我们的錾子淬火了。为了不影响进度,我们就自己学习錾子淬火。錾子淬火是项技术活,火候不够,錾子不耐用,火候过了,錾子容易碎嘴。经过反复实践,我们终于掌握了錾子淬火技术。同时还学会了抛片,所谓抛片,就是抛出的片石,要不偏不倚刚好被对方接住,否则,不仅对方无法接住,而且还很容易砸伤人体。这些都学会了,才算合格的片石工。 通过同志们共同努力,我们开的片石不仅质量好,而且数量足,保证了礼堂施工用料。眼见一天天在变样的大礼堂,三连新兵一个个觉得心里有说不出的甜甜滋味。 重庆号称“火城”,太阳大,天气热,酷暑难当。我们在打石场也没个遮风避雨的地方。一个个被晒得黑不溜秋,活像非洲人。工地上有个大妈级的民工,常常感叹道:“都还是些娃呀,看着都叫人揪心。”在这期间,团里也时时惦记着新兵连,常常来看望大家。并指示后勤处:打石场新兵一人一日两只冰糕,冰糕和老鹰茶都要按时供给,对新兵连伙食安排要协助指导,厨房卫生要定期督促检查。卫生队要加强新兵连卫生教育,适时巡诊,发现问题及时处理,可谓关怀备至。 当年国庆节全团集会,团领导高度评价、热情赞扬了我们新兵连。并对营里领导强调说:“这批新兵是团里的宝贝,以后分下连队可得带好了。”这真是对我们天大的安慰和肯定呀! 1973年2月,礼堂改建已接近尾声,而恰逢此时,我团也将移防成都地区,常年执行川藏运输任务。为了储备充足驾驶力量,团里决定立即解散打石场新兵连,分下连队,以运代训进行驾驶培训。至此,我们在打石场苦苦战斗了近两年的“石匠兵”才终于被分下了老连队。 我们要走了,要离开这个锤炼过我们,激励过我们的地方。这里曾留下过我们的笑声,也曾留下过我们的汗水和眼泪,临走了,才觉得她的亲切和可贵。同志们摸摸这,看看那,依依不舍地与这个让我们刻印下深深足迹的地方告别…… 我们这批新兵带着新兵连的磨砺和素养下到老连队。积极融入到边防建设的洪流之中,在部队这个摇篮里,茁壮成长。不仅涌现出多位一心扑在连队建设上的先进人物,而且立功受奖、入党提干不在少数。为祖国的国防事业,为部队现代化建设,继续奉献着自己的青春和热血…… 时间犹如流水,一晃,我们这批当年打石场的新兵离开部队也几十年了。但回想起打石场新兵连那段不平凡时光,桩桩件件好像就发生在昨天。时常回旋在我们脑海之中。虽然艰苦,但却很温馨,虽然枯燥,但却很充实。虽然短崭,但却给了我们的成熟和坚韧。准确地说:奠定塑造了我们一生,我们永远留恋这段难忘的新兵生活。 (注:本文插图均由作者提供) 作者简介: 陈汉中:四川省仁寿县人,1970年12月应征入伍,1973年2月担任连队文书,1973年5加入中国共产党,1974年5月提任排长,1975年8月调任川藏兵站部政治部干事(帮助工作),1976年10月回到连队,一年建成“硬骨头”排,1977年12月所在排荣立集体三等功一次,1978年12月该排作为功臣排调往前线作战。1979年2月提任九连连长,1984年12月提任二营副营长,兼任营长、营党委副书记职务。服役期间,三次荣立三等功,并被川藏兵站部授予“优秀基层干部”称号。1988年三月退出现役,安置在建设银行仁寿县支行工作,多次被评为“先进工作者”“优秀共产党员”,2010年9月光荣退休。 作者:陈汉中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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